2010年,我第一次成為媽媽。在生產前,我跟所有的準媽媽一樣期待和緊張,做了許多的功課,比較醫院,比較醫生,比較生產方式,然後我發現,台灣的女人在生產這件事上面,幾乎沒有自主的權利。2013年,我第二次當了媽媽,這一次,我想要用自身的經驗,站在社會面前,告訴所有的台灣女性,妳可以有選擇,妳應該有選擇,妳絕對有權利為自己發聲。我想,這是我踏入社會運動的開始。經過了許多努力,和不少同樣在乎台灣的生產環境的專業伙伴一起共事,組成了「生產改革行動聯盟」的民間社團,不斷倡議生產自主權對於婦女的生產經驗和再次懷孕生產的關連性,還有助產師和婦產科醫師的共同照顧模式,可以有效降低生產事件在醫療上的成本,也解決了婦產科醫師荒的問題。終於,2014年十月,衛福部進行了「友善多元溫柔生產醫院試辦計劃」,採納了各方專業研究和數據資料的建議,在全國各地的六家大型醫院進行「助產師和婦產科醫師共同照護」的生產模式,但可笑的是,這個計劃才半年就胎死腹中。孕婦都要懷胎九月才能生出一個孩子來,一個跟孕產有關的計劃只進行了半年,是要怎麼評估成效呢?
當時「生產改革行動聯盟」的伙伴們自費走訪全國試辦的六家醫院,發現這個試辦計劃流於表面,真心想做的院所有各方面的問題需要自己解決,衛福部給出的協助和支持少得可憐。儘管民眾的反應熱烈,但無奈這樣一個立意良好的計劃,卻因為衛福部各部門的互踢皮球和三不管,而流於夭折。當時的我們找了立法委員,找了議員,找了政府官員,全都幾乎石沉大海。在政府和政策方面我們無法施展,但我們沒有放棄,同時間我們繼續努力在各自的專業和生活上行動,辦講座,辦分享會,經驗交流,我個人還花了三年的時間努力經營一個網路上的社團,為的就是讓更多的一般民眾學習正確的孕產觀念,了解自己的權利,然後找回自身的力量。
要成為一個父母,你沒有先看見自己,怎麼看見新生命??
這幾年來,等於是政府不做的事,民間團體自己做。於是大家可以漸漸發現,「溫柔生產」不再是個陌生的名詞,有越來越多的醫師出走,到私立的五星級診所為口袋夠深的孕產婦服務,另一方面,也有一些社區型醫院開始接納助產師的專業,然後這樣的多元自主生產模式,成為一股風潮。但是…看到這樣的變化,身為推動者之一的我們深感憂慮和無奈,這樣的生產模式不該成為階級化的商品,它應該是一個民主化、人性化、重視個別差異的進步國家,主動為它的人民所設立的政策,它最重要的功能,應該是服務真正需要的弱勢和偏鄉家庭,而不是只有都會裡的中產階級才可以享用得到的福利。如果政府有認真把人民的意見聽進去,如果我們當時請託的民代、立委們,有認真的把這樣的建議書呈上去,有提案,有確實監督,那麼今天不會老問題依舊,只是市面上多了幾家漂亮的婦產科診所而已!
為什麼會這樣? 我們有民議代表,我們有各種管道,但為什麼民眾的聲音傳不到那些有能力和資源真正做點什麼的人那裡?!想到這裡,我看著越來越大的女兒,一想到二十年後也許她也要面臨現代的我們面臨的生育困境,她也無法真正被重視被尊重被看見,我就無法忍受!
台灣的女人們,是提高台灣生育率的重要決定者!光是想破頭怎麼改善托育問題,怎麼灑錢讓年輕人願意生,但不去看源頭,不去解決台灣女人根本害怕懷孕、害怕生產的問題,那這一切的問題,仍然只是空轉而已!!
於是,我決定加入歐巴桑聯盟,成為台北市議員的參選人。我想要努力一搏,想辦法進入議會,好好的看一看這一切問題到底卡在什麼關,然後用盡畢生的力氣,讓這些關卡一一破解。在歐巴桑單純的腦袋裡,我們成為一個市議員最重大的意義,就是翻轉過去傳統的僵化的選舉文化,揭露代議制度下的腐壞和惡習,然後把小民真正在乎的議題,直直衝過去!!! 我們知道現在只是所有艱難挑戰的開始,但我們也相信,成為一個代議仕,不是準備和民眾拉開距離,而是真正成為民眾之喉,共同應付龐大的「民眾之敵」。
附上四年前我受「華視新聞雜誌」採訪的剪輯影片,如今看來,我對「溫柔生產」這件事的看法已經不僅僅只是個人的美好體驗而已了,每個在台灣懷孕、生產的女人,都能被好好的對待,都能在政策的守護下,安心的,平安的,好好的待產、生產,還有養育幼兒,才是此刻我最強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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